对芬兰、以色列、德国的基础教育考察,虽然走马观花,还有很多细节问题没有了解清楚,但调研组一路走来一路讨论,感性加理性,经验加比较,认识深化了许多。
三国教育特点鲜明,各有所长。芬兰只有500万人口,实现了义务优质均衡教育,一下子把基本教育提高到优质教育水平。它的经济发展水平高,国民文化水平比较整齐,城乡基本生活差距不大,方方面面要素能够支撑得起这种教育特点。不过,投入毕竟太大,目前已出现财政难堪负担的情况。
以色列人口是芬兰的1.6倍,地盘不及芬兰的1/14,周边环境要比芬兰险恶得多。要在这样的条件下求得国家的生存和发展,教育必须能够培养出各领域的领军人才,以科技取胜,以创新取胜。英才教育能够成为以色列的国家行动,从小学二年级就开始实施,没有太多社会阻力,这很不容易。如果说这也算是一种分流,那比德国分流更早一些。
早期分流是德国教育体制的核心。10岁看老,同年龄人口中近2/3的人小学毕业就注定要成为普通劳动者,并且绝大多数甘心成为普通劳动者。年轻人受过职业教育进入社会,为德国实体经济发展提供了充足的高素质劳动力,也维护了社会稳定。同时,德国的综合性大学也在培养高质量的学术研究人才。
看的是人家的情况,想的是自家的事情。一路走下来,感受最强烈的,就是不同国家的教育理念不同,教育体制各异,但都基本上适合本国国情,适应国家战略需求,强力撑起了本国发展。那么,我国的教育怎么样呢?我与知名教育家唐校长聊起这个话题,交换了一些认识。
当前,我国经济已告别传统发展模式进入新常态,适应新常态、引领新常态成为今后相当一个时期我国发展的大逻辑,创新驱动的重要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突出。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处在决胜阶段,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实现在即,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任重道远。同时,国际竞争日趋激烈,既有科技竞争又有治理竞争,根本的是人才竞争。教育干什么?教育就是要在现实国情基础上尽力满足国家战略需求,为各个领域培养一流人才,创造新的发展动力,保证我们目标稳步实现,保证我们在国际竞争中胜出。
要做到这一点,我们的教育体系必须与时俱进。深化教育领域综合改革,强化支撑创新驱动发展战略、服务经济社会的导向,正当其时。我国教育面临诸多问题,一个核心问题是,处理好基本教育、优质教育、英才教育三者之间的关系,建立现代教育体系。教育改革应在这方面多有着力。这些年我们强调教育优先发展,强调义务教育均衡发展,成就巨大,但对三类教育的区分还不明晰,优质教育资源稀缺,英才教育更为薄弱。国外的基本教育就是教规矩规范、教生存技能、教创新精神,孩子到社会上能自立、讲诚信、重合作,我们这方面强调不够、行动不够。
由于实际存在的地区差距、城乡差距,消除这些差距需要相当长的时期,要做到基础教育优质均衡发展并不容易。你可以建起来光鲜的校舍,但教学设施跟不上,师资水平跟不上,想优质也优质不起来。国家应当着力保障基本教育,以优质教育标准来要求基本教育,把上海或北京的标准作为全国标准,实现起来有难度。德国和芬兰都由国家制定核心教学大纲,内容和规定非常宽泛,主要提出一些基本要求,各州各地区拥有比较大的教育自主权,可以结合本地实际提出更高一些的目标要求。
研究教育问题,不考虑社会现实情况,不顾及国家经济实力,是做不成、做不好的。小班化、走班制是优质教育的重要标志,能实行起来当然好,但目前这个阶段很难在我国推开,一个是财力跟不上,另一个是师资跟不上。我们和芬兰的情况没法比,城市和农村、东部和中西部条件又都不一样。芬兰小学低年级基本上是全科教师,要求硕士以上学历。为什么?因为越是基本概念越不能出错,一个概念教错了,以后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纠正过来,所以他们很重视教师的业务水准,把教师视为研究性的职业。我们确定教育目标,师资因素不能不考虑。
我们的英才概念,似乎局限在科技英才上,对于国家治理英才、经济管理英才没有给予足够重视。中学的各种竞赛班、大学的少年班,主要是培养科技英才。这当然有利于推动科技创新和进步,但要看到,国家治理英才、经济管理英才各有具体的能力和素质要求,与科技英才完全不一样。现在我们搞的是单一的科技英才培养模式,认为科技好就一好百好,科技英才什么都能干好,这有误区。国外这方面的意识很明确。哈佛大学这样的美国名校招生,学业成绩很重要,但也很看重学生的社会服务经历和领导能力,这样培养出来的人才社会责任感比较强,能够在社会各方面起到骨干作用。
培养国家治理英才,要紧的是确立民族自信。高中阶段是世界观和价值观形成的关键期,这个时候出国留学,成人之后的所思所想,都是外国那一套,就会与我们的社会产生疏离感。治理英才的培养应该立足我们国内,这是一个系统工程,一定要从高中阶段着手来做。同时要着力培养经济管理英才。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,不管是国有经济还是私营经济、混合经济都需要管理人才,尤其需要能够走出去搏击国际市场的高精尖的人才。
我国教育体系怎样才能更好服务国家需要,这是一个宏大主题,需要有关方面作深入研究。不过,这次芬兰、以色列、德国之行,对于我们观察和思考这个问题,提供了有益的启示和参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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